“经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审查，发现拟录用人员存在性侵害、虐待、拐卖、暴力伤害等违法犯罪记录的，应当不予录用。”“对于本单位在职工作人员，查询发现其具有上述违法犯罪记录的，应当及时解聘。”“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应当严格落实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工作人员从业查询制度，并定期向行政主管部门报告工作开展情况”……
近日，湖南省人民检察院、省教育厅、省公安厅、省民政厅、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省卫生健康委员会、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共青团湖南省委员会、省妇女联合会9部门联合发布《湖南省关于落实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工作人员从业查询制度的工作衔接机制》（以下简称从业查询工作机制）。按照从业查询工作机制的要求，相关部门将对全省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的工作人员——包括在职员工及应聘者在内的相关信息进行查询。如果发现有性侵害、虐待、拐卖、暴力伤害等违法犯罪记录，将被限制或禁止其从事与未成年人密切接触的相关职业。
这些人员，将被清除出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
“从业查询工作机制的出台，是湖南贯彻落实未成年人保护法中规定的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工作人员从业查询制度的重要举措之一。我们希望这个工作机制能够排查发现有违法犯罪前科人员特别是有性侵前科的重点人员，把他们排除在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之外，从源头减少他们侵害未成年人的可能性。”湖南省检察院第九检察部主任刘志红表示。
据了解，此次湖南9部门联合出台的从业查询工作机制共11条，对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行业范围、情况查询内容和处理方式，以及各相关单位在落实从业查询制度方面的具体职责进行了明确规定。
该机制规定，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应当对本单位工作人员和拟录用人员是否存在性侵害、虐待、拐卖、暴力伤害等违法犯罪记录的情况，按属地原则向所辖区域内的基层公安机关或其派出机构进行查询。定期查询至少保证每年一查。
“主要是看应聘者及在职员工是否有性侵害、虐待、拐卖、暴力伤害等违法犯罪记录。”刘志红介绍，其中，性侵害类犯罪包括强奸罪、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等在内的11个具体罪名。虐待类犯罪包括虐待被监管人罪等在内的4个具体罪名。拐卖类犯罪包括拐卖妇女、儿童罪等在内的3个具体罪名。暴力伤害类犯罪包括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等在内的6个具体罪名。而违法类记录主要是指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实施的猥亵，虐待家庭成员，引诱容留、介绍卖淫等违法行为。
“相关人员有这一类违法犯罪行为的，从业查询工作机制规定，单位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相应处理。”刘志红说，对于拟录用人员存在第5条规定的违法犯罪行为的，应当不予录用。如果是正在办理中的案件，相关人员应当暂缓录用，并及时跟进案件处理结果。在职人员定期查询存在这类违法犯罪行为的，应当及时解聘。而且，这种解聘属于特别法规定（未成年人保护法第62条）的法定解聘事由，不受劳动合同法某些条件的约束。
犯罪主体中，与未成年人有密切接触的比例高
湖南大学犯罪学研究所所长王燕飞教授参与了此次从业查询工作机制的论证和研究工作。在他看来，湖南9部门出台的从业查询工作机制是一项接地气并且具有现实操作性的工作机制，“这是一种在立法基础上，可以真正落地的工作衔接机制。机制的设计，可以充分整合社会力量，帮助预防犯罪，提高全社会防范对未成年人犯罪的自觉性和主动性。”
王燕飞曾经针对2019年判决的476个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案件进行研究。根据这些案件的数据，在499个犯罪主体中，与未成年人有密切接触的犯罪主体占很大比例，“因为这些犯罪主体与未成年人有密切接触，令性侵犯罪更容易得手，而且由于长期密切接触的关系，此类案件往往呈现性侵时间长且受害未成年人多的特征。”
“我国正在积极建立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信息库以及不断推进入职查询机制。要确保终身禁业规定的落地，需要推动入职查询制度在全国范围实施，侵害未成年人违法犯罪信息库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王燕飞说，这次湖南出台的从业查询工作机制重点针对性侵害类犯罪、虐待类犯罪、拐卖类犯罪、暴力伤害类犯罪等，而这4类犯罪是当下侵害未成年人犯罪中最为典型的类别，值得重点关注和预防。
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工作人员从业查询制度对“害群之马”的清理效果显而易见。四川省教育厅日前在答复政协委员提案时透露，在比对筛查的117.6万名教职员工等学校从业人员中，排查发现了有违法犯罪前科人员特别是有性侵前科的重点人员101人。
好的制度，还需要好的落实和执行
不少法律界人士认为，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和密切接触未成年人单位工作人员从业查询制度（有些地方称为“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行业从业禁止制度”），是目前保护未成年人的最坚实有效的两面法治盾牌。
但再好的制度，也需要好的落实和执行。
前不久，长沙长郡中学老师段某某猥亵学生一案引爆舆论。公众在谴责“狼师”的同时，纷纷质疑涉事学校是否履行了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义务和责任。
从受害女生发布的网帖来看，段某某的猥亵行为发生在2020年暑假。而2021年8月17日，长郡教育集团文郡洋沙湖中学官微发布的《声明》称，该教师曾在高一年级代课3个月，7月16日前，段某某还在该学校工作。这就说明，在2020年暑假猥亵学生后，段某某又换了个单位，继续到长郡教育集团文郡洋沙湖中学执教。
在湖南省妇联副主席方琼看来，如果各级各部门能够将从业查询工作机制在全省执行落实到位，像段某某这样的“狼师”，应该再也没有机会进入教育等密切接触未成年人的行业单位，向学生伸出罪恶的黑手。
王燕飞表示，从业查询工作机制的最大意义，在于给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长提供更为安全的法治环境，也希望保护未成年人工作加强部门合作，真正提升到整个社会乃至国家的层面。
随着时代不断发展，社会分工不断细化与创新，越来越多的新职业诞生，因此如何界定好与未成年人密切接触的职业范畴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过宽的界定不利于犯罪人回归社会就业权的保障，过窄的界定又不利于性侵犯罪的预防。
“虽然从业查询工作机制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第130条进行了规定，但除了规定的教育机构、培训机构、技能训练机构、救助机构以及医疗机构外，在现实操作中，还应该关注如游乐园、儿童游泳池、儿童购物中心等儿童游乐机构。”王燕飞表示。
在方琼看来，信息查询与从业禁止是湖南未成年人保护中的重要防线。而作为与未成年人接触最为密切的家长和老师，应当在预防未成年人受侵害中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应当引导家庭和学校在未成年人保护体系中切实履行好自身职责，形成家、校、社的三方合力。“湖南此次出台的从业查询工作机制，开创了具有湖南特色的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行业从业查询及禁止制度，将为预防未成年人免遭侵害构筑起坚实有力的‘防火墙’，有效呵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
责任编辑：崔春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