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二孩政策、女性、就业政策
摘要：2016年10月，国家出台了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的人口政策，对家庭、女性、用人单位以及全社会都产生了诸多影响，在女性就业方面，影响尤为明显。本次调查旨在通过一手调研资料和实证性研究，为决策层提供参考。
2016年10月，国家出台了一对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的人口政策（简称“二孩政策”），我国在计划生育方面做出的重大决定是促进我国人口均衡发展的重大举措，对家庭、女性、用人单位以及全社会都产生了诸多影响。
针对上述现象，南京市妇联专门成立“二孩政策与女性权益项目组”，采用问卷调查（书面、电话）和面对面访谈（视频）的方式，研究二孩政策对于女性在就业方面产生的影响和冲击，并对女性就业方面遭遇各种门槛，在职场晋升通道变得狭窄，玻璃天花板效应提早显现，职场对女性的隐性歧视现象增多等这些现场进行分析和总结，希望能够通过本次调查，引发社会对于女性就业，特别是二孩女性就业现状的高度关注，为有关部门提供一手调研资料和实证性研究结果，供制订政策时参考。
二、数据与方法
（一）调查对象及人数
1、本次调查对象为18岁—55岁的女性，职业不限；
2、随机发放调查问卷800份，回收有效问卷674份。原始数据来源：http://www.sojump.com/wjx/manage/myquestionnaires.aspx
3、随机采访50名女性，以面对面访谈方式交流相关问题，并录制了微型纪录片。
（二）调查问卷主要涉及五个方面
1、调查了解女性当前的就业状态
提问：您的就业状态是？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正在工作中 |
388 |
57.57% |
B正在求职 |
67 |
9.94% |
C无职业 |
219 |
32.49%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4 |
|
2、了解女性对国家出台“二孩政策”的看法和生育二孩的意愿是否强烈。
提问：您对于出台的“二孩政策”持什么样的态度?（针对25-45岁女性）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赞同,因为对自己有帮助 |
198 |
29.38% |
B无所谓,对自己的影响不大 |
419 |
62.17% |
C不赞同,因为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不利影响 |
57 |
8.46%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4 |
|
从以上数据中可以看出，三分之二的女性对于二孩政策持漠视态度，但是25—45岁范围内的职业女性对于二孩政策持一种较为负面的态度，认为二孩政策对于女性的职业发展与家庭关系这两方面有不利影响；25—45岁范围内的大多全职主妇则表示并没有什么影响；另有少部分年龄50岁以上的女性对于二孩政策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认为二孩政策对于女性的影响是有利的。由此可见，二孩政策在职业女性和全职妈妈两类群体中，产生了截然相反的影响。
3、调查了解女性在找工作时是否遇到各种歧视
提问：工作单位是否因为您的生育问题阻碍您的职业发展(升职、加薪、职业培训等）？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有,影响很大 |
112 |
16.69% |
B有一定影响 |
258 |
38.45% |
C无影响 |
301 |
44.86%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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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您在求职过程中是否遇到过因生育问题而设立的门槛(如只招收已婚已育的女性、限制生育协议等)？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有,这种情况很普遍 |
184 |
27.43% |
B有,但只有个别单位 |
222 |
33.8% |
C 没有 |
265 |
39.49%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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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数据中，在求职过程中，因生育问题而受阻的女性有六成，其中有一半认为这种现象很普遍，另一半认为只有个别单位有这种现象。由此可见，二孩政策出台之后，生育问题成为影响女性职业生涯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
4、调查了解女性在决定是否生育二孩时的顾虑有哪些
提问：您家的经济状况怎样（请选择A、B、C、D选项）？您觉得第二个孩子的出生会不会对您的家庭经济造成影响（请选择E、F、G、H选项）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家庭收入富裕 |
47 |
6.97% |
B家庭收入盈余 |
110 |
16.32% |
C家庭收入一般 |
264 |
39.17% |
D家庭收入拮据 |
28 |
4.15% |
E不会造成经济负担 |
101 |
14.99% |
F在合理安排下不会造成经济负担 |
248 |
36.8% |
G可能会有一点负担 |
195 |
28.93% |
H会有很大的经济负担 |
58 |
8.61%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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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数据表明，职场女性对职业生涯的担忧，养育“二孩”意味着要分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在照顾孩子上面，职场女性担心生育“二孩”会影响个人的职业发展。这样一来，在工作中女性就会受到一定的隐形或是显性的歧视，对于她们工作的发展十分不利。
“二孩政策”的开放更加加剧了用人单位对于女性选择的严格条件，因为之前生育一个孩子就已经产生的一些用人歧视会逐渐加剧，现在可以生育两个孩子，认为女性的精力会被分散得更为严重，所以在工作上产生巨大的影响。
了解女性在面对职业生涯因生育问题而受阻的时候，会采取的保障自身权益的方法。
提问：求职或就业过程中,如果遇到上述障碍您会选择如何应对?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忍气吞声,默默接受 |
154 |
22.85% |
B积极理论,争取机会 |
331 |
49.11% |
C寻求法律援助,维护自身权益 |
189 |
28.04%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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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在你的认知中,哪些组织或群体可以给予您帮助? |
选项 |
小计 |
比例 |
A妇联 |
420 |
62.31% |
B法院 |
197 |
29.23% |
C公安局 |
121 |
17.95% |
D街道安全组织 |
130 |
19.29% |
E律师 |
203 |
30.12% |
F家庭成员 |
335 |
49.7% |
G劳动仲裁 |
215 |
31.9% |
本题有效填写人次 |
6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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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图可以看出，有一半的女性表示会积极争取机会，有五分之一的女性选择忍气吞声，只有三成的女性表示会寻求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而在求助的时候，有六成女性知道妇联可以帮助自己，有一半的女性会选择求助家庭成员，而选择求助法院、公安局、律师、劳动仲裁、街道等组织的各自都在两成到三成之间。可见，大部分女性在维护自身合法权益时是茫然无措的。
三、问题与分析
（一）女性就业遭遇性别歧视有快速增加的趋势
用人单位不愿意选择女性的原因之一是承担的女员工生育成本过大二孩政策下，女性有两次产假，每次生育前后都需要经历长达一年多的孕期和产期哺乳期，工作中断，生产力下降，会极大增加企业用人成本。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一孩政策阶段，对于已经生育一个孩子的女性来说，已婚已育又有工作经验的职业女性原本可能成为用人单位优先招聘的对象。但随着二孩政策的实施，这些女性增加了再生育的可能性，在求职过程中失去了其独有的优势；很多用人单位把隐性歧视做为底牌，一是在招聘环节设置更高的学历门槛、职业经验门槛；有的直接询问何时结婚，是否打算生育二孩；
有的女职工存在恶意适用规定的情况，刚怀孕不休病假，甚至做假的请假手续，更加激发了用人单位的抵触，从而进一步偏向招聘男性员工。
如果不顾市场规律，过度单纯向用人单位施压，反而会让用人单位对女员工唯恐避之不及。生育成本全部转嫁给企业，违背了市场规律。处在市场竞争压力下的企业，作为理性经济人，当然希望有性价比更高的劳动者。
（二）女性职业生涯中断期进一步延长，重新融入职场寻求发展困难重重
女性因怀孕和生育而休假，女性职业生涯也将出现两次中断，有相当多的已婚已育、有工作经验的职场女性，在生育政策调整前，曾经是企业的骨干群体，当她们因为要生育二孩不得不暂时中断职业生涯时，许多职务提升的机会就离她们而去。
有的用人单位施加冷暴力，在转正和晋升上对女性员工区别对待，通过调换岗位等方式，名为照顾，实为边缘化；有的即使加到原岗位，也会遭遇在工作中加重业绩考核，安排高压力工作或出差、值夜班、不轻易批假等手段，逼迫女职工自己辞职等。
有的生完孩子重返劳动市场时，她们的职业生涯被迫要从新开始，有的被迫重新开始找工作，有的工作岗位被调换，她们的职业升迁和终身发展中雪上加霜，遭受“职场天花板”，面临更加严峻的就业挑战和性别歧视。女性与职场有几年的脱节，导致综合就业能力下降，造成重返回职场的困难。
（三）二孩妈妈家务负担重，职场竞争力下降，用人单位担心劳动效率不高而不愿聘用
调查也显示女性承担了大部分或全部照料离子老人，做饭洗衣、孩子生病要请假等。进入二孩时代后这方面的家务负担将会大幅度增加，用人单位担心女性在工作中的精力不够和效率不高，在工作中难以胜任夜班、加班、出差等岗位，而且因为孩子要经常请假，难以外出培训。因此对聘用女性员工有很多顾虑和担心。因为家务负担沉重，导致女性无法与男性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四）二孩妈妈自我提升动力严重不足，影响自我发展
职场中的个体，主要通过培训和工作经验来积累资源和人脉，一旦离开了工作岗位，其人力资源积累将会中断，同时由于工作能力不能及时更新，会在日新月异的职场中被迅速淘汰。部分女性因为生育在家照顾孩子，忙于家务的同时也有所松懈，放松了自我的学习和能力素质的提升，导致再回到职场时感到跟别人有较大差距，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在激烈的职场竞争中明显处于劣势，心理压力增大。
（五）多重角色冲突导致女性被迫改变职业目标
角色冲突是指导角色扮演无法顺利进行，角色间或角色内相互矛盾、对立和抵触。女性在家庭、工作和社会三方面承担着各种角色，任何一方面的角色没有扮演好，都会影响到其他角色的效果，进而上发角色冲突。
二孩政策造成女性的家庭角色加强，社会角色进一步削弱，但女性在独生子女政策年代已经在职场上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一席之地，一般是不愿意放弃继续工作的机会的，这势必造成在工作和家庭角色上的冲突。她们既希望自己能把工作做好，又希望有时间照顾家庭教育子女，这导致很多女性做出了改变职业目标的决定，为了能兼顾工作和家庭，她们把职业目标转向了工作时间相对较短，不加班或出差，能够轻松请假以便随时照顾孩子的弱性化工作，或者在家自主创业，以在家就能工作的方式来实现家庭和工作中的平衡。
（六）对女性就业权予以保护的相关法律存在着规定过于原则性，缺乏操作性等问题
目前国内有一系列的法律法规保护女性的就业权利，从不同侧面对女性就业权做出了保护性规定，但普遍存在着规定原则，缺乏操作性等问题。如《就业促进法》第27条规定“国家保障妇女享有与男子平等的劳动权利，用人单位招用人员，除国家规定的不适合妇女的工种或者岗位外，不得以性别为由拒绝录用妇女或者提高对妇女的录用标准。用人单位录用女职工，不得在劳动合同中规定限制女职工结婚、生育的内容。”但在“法律责任”中仅简单地规定了“违反本法规定，实施就业歧视的，劳动者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第62条），对于诉讼后用人单位应承担的责任并未规定，只能由人民法院视情况而定。
四、几点建议
（一）要进一步加强社会性别平等意识的教育宣传，增进全社会对女性的关怀和帮助
生育政策改革在国家与社会层面积极应对了人口结构失衡与老龄化的危机，从家庭层面上释放了生育意愿和生育需求，但在对女性这一生育主体的层面上需要更加倡导全社会的关爱和支持，宣传女性在承担生育责任的同时也应当享有个人发展的权利。要通过宣传教育，增强全体国民的性别平等意识，创建有利于社会性别平等的社会环境，减少在就业上对女性的歧视。
（二）要重构更为合理的生育成本分担模式
缓解女性就业歧视，要从改变生育成本分担模式入手，推动建立健康政府、社会、企业和家庭以及个人协同分担体系。合理划分各主体间的责任，实行生育成本社会化制度。
政府要对用人单位雇佣女性给予相应的补贴和政策上的优惠，这样既可让用人单位不会因为聘用女性员工而遭受更大的损失，而且可以刺激和激励用人单位乐于聘用女性员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女性就业歧视问题，保障女性平等就业的权利；
（三）制订专门的针对性法律，切实保障女性平等就业权益
加大监管处罚力度，增加用人单位违法成本。增加劳动行政部门对用人单位的监督力度，劳动者不仅可以向法院起诉，也同时可以向劳动行政部门提出申诉，劳动行政部门有权责令用人单位尽快改正。
（四）完善生育保险制度，加大男性陪产假制度，让男性和女性均摊生育成本
在进一步完善女性职工的生育保险制度，加大国家财政对生育基金的专项拨款，同时最大程度上降低企业缴费比例；细化男性享受生育保险的规定 ，实施男性职工陪产假制度，从享受时间和产假待遇上做出更详细明确的规定陪产假通过男女二性均摊生育成本，使得用人单位在使用男或女性员工方面其成本相差无几，可以减少用人单位对使用男性员工的绝对偏好。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女性就业。
（五）完善女性生育的法律救济制度，消除女性的生育顾虑
完善女性生育保险制度。我国目前的生育保险费是由用人单位来承担的，应将以用人单位是完全缴费方的模式改变为国家、用人单位、女性三方共同承担的模式，三方共担模式不仅可以减轻用人单位的负担，促进女性平等就业，还能够强化国家和社会对生育的责任。
（六）政府对女性重返职场提供教育和培训的条件
政府提供资金、场地、技术人员对女性的就业培训提供条件帮助女性掌握工作技能，促进女性的自我提升，增强就业竞争力，降低用人单位的用人成本，帮助女性尽快地适应职场的要求；提供更多适合女性的工作机会和工作环境。
拓展灵活就业渠道，为女性提供多方位的就业途径。鼓励女性以灵活的方式参加到工作中，即可补贴家用，又可照顾幼小的孩子，对于二孩时代的中国女性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结语
政府在制订二孩政策的同时，要尽快出台配套政策，从长远出发引导全社会承担生育后代的成本和责任，减轻女性因为生育而造成的风险和负担，保护女性在职场中的地位和权益，在根本上促进性别平等与社会稳定。
参考资料
1、杨慧：《社会支持对女性就业的文献综述》，载于《现代人类学》，2015年第三期；
2、陈李子：《全面两孩"政策对女性人才发展的潜在影响》，载于《企业文化旬刊》, 2015年第12期；
3、张琪 张琳：《生育政策变化对女性权益影响的实证分析——基于北京市妇女的调查数据》，载《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6年5月第3期，总第127期；
4、全面二孩政策对女性职业发展的影响及其因应之策--福建行政学院学报2016年第4期。
责任编辑：陈洁
